"仙人獨行,那就做一輩子的情人,不成家又何妨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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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山曰

#副八#
*名字私设齐佡缘,佡音同仙,亦同宣,有轻的意思,这裡唸做宣。名字的意思是缘轻,仙人独行,故缘轻。

——
凉夜凄长 应怨更漏
数得千枚 零落红豆
遗君一心 一心怎收
杳渺音讯 馀我孤奏
——

咱们这系的齐家到我这代,气数基本尽了。我爹那时候,资质差不说,祖上留下的很多东西也都失传了,而我,也只学了个皮毛。

当年我出生的时候,据说爷爷给我算了一卦,摇头叹气说,咱们齐家洩漏太多天机咯,现在上天来惩罚啦,可怜了这小娃儿哦,出生便是仙人独行的命,齐家要断后咯……

爷爷给我起了个名,佡缘。他说,这孩子一生注定寂寞,缘份还是少点好,一直都自己一个人,没有过多的缘份,就不会那麽疼了。

佡缘、佡缘,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名字,爹娘死的早,可从小他们就教我要活的洒脱,活的无拘无束,当个特别自由,了无牵挂的人。

因为我注定独行一生。

——

他头一次出现的时候,脸上完全不苟言笑,站在佛爷身边,尚年幼的脸一点都没有笑容。可惜了他一副好皮相,唇红齿白的,再大些不知道该掳获多少芳心。

也亏得他还是孩子,对我的质疑跟鄙视根本藏不住,还当着我的面问佛爷我是不是真的可靠。我呸!我齐铁嘴什麽人!所以我抬起头,用我最不在乎、豁达的嘴脸看他!他或许是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,看着我就是直发愣,看来我齐铁嘴还是有些威严的。

佛爷后来让我教那个呆瓜一些弄文舞墨的事儿,我看那小子老大不情愿的,叫他写写笔记练练字吧,一脸正气凛然的说,他是军人,不需要也没有心思摆弄这些文人的玩意儿。

这臭小子,我就说,你要不写,老了哪天痴呆了把事情都忘了咋办?再说了,要是以后佛爷需要你帮他写公文咋办?难道你要拿你那种小孩子文笔在上面写:今天天气晴,跟佛爷一起去了那裡哪裡,做了什麽什麽?长官不革你职才有鬼!

小子一努嘴,清秀的脸皱在一块,眼神瞥到旁边的佛爷身上,佛爷只是看了他一眼,认同的点点头,呆瓜这才愿意动笔,还一副委屈的样子噘着小嘴,好像我愿意逼你的咯!

后来佛爷有事离开,就留我跟他大眼瞪小眼,我清清喉咙,让小满去买几个糖油粑粑回来。呆瓜看到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,表面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埋头写字,时不时瞄一眼那香的不行的点心。

我说,你把这篇写了,就能吃糖油粑粑。小子点点头,两三下就写完了,看来利诱还是有点用处。

一边吃着糖油粑粑,一边和他说这长沙还有哪些好吃的,下回他来再带他去遛达,小子开心的直点头,说八爷你对我真好,臭小子,有吃的才知道你八爷的好!

他吃起糖油粑粑看起来就像个孩子,平时在佛爷身边那些正经样子全没了,想想这应该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,他年纪小就随佛爷来东北,没了父母在身边,也不能对佛爷撒娇,不知道这孩子怎麽忍的。

想到这裡我忍不住摸摸他的头说,副官啊,你以后要是受什麽委屈,或是想吃点新奇的,来八爷这,八爷听你说,替你买,嗯?

他愣了一下,脸都红了,哦了一声低头吃他的糖油粑粑,随后又补了一句,谢谢八爷。

小子还是挺可爱的啊。

——

在外奔波这麽些年,记下很多事情,也选择遗忘很多事情,唯一没落下的是写当年的一些种种,跟佛爷的闯荡,跟老五老九的闹腾,还有和那呆瓜互怼的回忆。

我懒散的倚在客栈的床边,床上散落好些年的笔记,赫然发现那呆瓜佔了大部分,暗自苦笑,可见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栽了。

不禁想起那个委屈时总爱噘嘴的张副官,小子在我走了之后不晓得有没有好好吃饭,有没有半夜偷哭,虽然我想他不至于。

随手翻翻其他纸张,看见了白桥寨那会儿的笔记,看着看着忍不住笑,那时候为了找佛爷焦头烂额的,一点都没有心思想其他,那呆瓜的举动也都是往心裡去的。

白桥寨回来基本确定心意了,可那呆瓜总是支支吾吾的,看着我就是笑,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佛爷摔傻了。这可不行啊!好好一个呆瓜已经够呆了,还给佛爷摔了莫不是变更傻!

我忍不住摸摸日山的头,他愣了一下说,八爷,怎麽了?
我装作认真的又捏捏他的脸,说,我在看你是不是傻了,话都不会说,看着人直笑。
他像是被哽住了,一脸委屈的看过来。
我乐的合不拢嘴,往他嘴裡塞了个糖油粑粑说,赏你吃的,别摆脸色!

看到这裡,彷彿眼前出现了那张委屈的面容,他皱了皱眉,随后对我展开无奈的笑。

我想他了。

——

再后来的抗战是莫可奈何的,当我看到日山出现在堂口,明明是笑着却像是苦着脸,我便知道,他要走了。

我揣着玉佩迎接他,怕是最后一面了。我将玉佩塞给他的时候,那小子居然鼻子一酸,红着眼喊我八爷。哎哟这下我可有点捨不得了,伸手抱抱他,他蹭在我肩窝哽咽,又叫了一声,双手紧紧的抱住我,像是要把我按进他身体裡那样的用力,还在微微发抖。

得,这下连我眼眶都红了,我拍着他的背,说,日山,你会回来的。

我等你,共踏日后千山万水。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要做这样的承诺,当下情境让我不由自主的给了这个年轻的军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。

好,你等我。他回答的很快,我有些激动,或许有某些情愫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已经悄悄佔据我的所有思绪。

张日山,你一定得活着。

——

我的名字并不随便告诉人的,小名也是,爹娘从小叫我缘轻,说比佡缘好唸所以这麽叫我。他们告诉我,只有非常亲密的人,才能对他透漏我的名字。从小到大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,但是当我听到佛爷的军队回到长沙时,我头一次兴起了告诉别人的念头。

我踏着雪去找他,他早已备好了茶和瓜子,见到我来了先是拥抱我,蹭在我的貂皮大衣裡,还打了个喷嚏。

我朝他翻了白眼,进房就脱了大衣解了马褂扣子,抓起一把瓜子,靠在他床上看他。我一边剥瓜子一边说,张日山,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?

不知道。他温顺的回应,拿起茶壶替我倒了一杯茶,我接过茶,凑近他说,哦,那你还喜欢我?

他脸儿红透,轻咳两声开始替我剥瓜子。我就笑笑,拿起旁边的纸笔一边写一边说,齐佡缘,我叫齐佡缘。

我和他说了名字的由来,我想到了爹娘,想到了那些有点苦的日子。从以前就一直习惯一个人,从没想过有人会真真切切的在面前,执着我的手说走一辈子,说这条命,以后都是我的了。

想想眼眶还有些湿润,我忍不住抽抽鼻子,现在的脸看上去一定很傻,要哭不哭,要笑不笑的。

呆瓜一言不发,我抬起头,正好撞进他那含情脉脉,却又清澈的眼睛。

我看的出神,一双手搭上我的腰,我忍不住倚靠他的胸膛,感受到那双手环抱我,我有些哽咽,在他怀裡悄声说,张日山,你偏偏闯进来了。

本是仙人独行的命格,你偏偏闯进我的命。

可惜这个代价,必须用十年来换。

——

给了人的心,又怎麽收的回?

我想起那日在白桥,大土司对我说的话。她依旧那麽的端庄,比起当年见到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。

她见到我,温柔的拉住我的手,说,你老了,齐先生。

那晚我们坐在月下对酌,她说,她还是放不下他,这麽多年了,一直放不下。我看着她,没有办法多说什麽,她的爱情打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果。

她说,你们汉人说,红豆代表相思,我每次想他的时候,都会把一颗红豆放进这个小红囊裡,她让我看一个股股的小锦囊,裡面装满了红豆。

我拿起一颗,想起好多年没见的他。其实我是害怕的,我怕我到了当年的堂口,那裡一点灯火也没有,空空荡荡,天地间只剩我一人那样的心酸。

如果那儿真的没有人,我想我会在那空屋子待一晚,喝一晚,拿着从远方带回来的古琴,随便弹随便唱,装作快活的样子,哪怕脸上带泪,哪怕红豆已碎。

大土司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,她说,他会等你的。她脸上苦笑,素手拿起酒杯靠近唇边,他那麽爱你,怎麽捨得不等你?

爱深了,怎麽样都捨不得。

——

我到长沙城的时候是深夜,看着一片近乎死寂的黑暗,难以想像那麽多年前它是多麽的繁华,承载了多少的回忆。

我顺着记忆摸索,手上的灯摇摇晃晃,我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在的,一定会的。

远远看到堂口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的时候,我激动的差点流泪,忍了忍对自己说,可能是小满回来打理。平復情绪后战战兢兢的踏进门,这裡的一切都是那麽熟悉,我抚过桌子,上面没有一丝灰尘,看来是给人擦过了。

我悄悄的走进卧房,床上的人呼吸均匀,我开灯,看到那呆瓜睡在我的床上,他的睡姿这麽多年了还是没变,侧着身子靠着牆壁,一手抱着枕头,紧闭着眼,睫毛微颤。

我走过去弯腰看他,内心比想像的平静,不自觉的说,你也不再少年了,日山。

他猛然惊醒,从床上弹起盯着我,又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我笑了,正想说点什麽,就看到眼前的人已经泪流满面。

看他这样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,他将我抱紧,哭成泪人儿,我忍不住说,这麽大个人了,还哭。可我声音抖的连小孩都骗不了,我也哭了,紧紧依偎在朝思暮想的人怀裡,边哭边说听到他说,佡缘,你回来了。

我回来了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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